微信中有篇文章《中国人何以喜欢画山水？》引起我的兴趣，此文观点认为是中国“高士”们有着精神追求和修炼。画山水是因为对自然的热爱和儒释道哲学的影响，这是教科书里的词汇。可是为什么中国古代所有杰出的头脑都热衷于此，并且一画就是一千多年呢？“热爱自然我可以理解，但如此的痴迷且一成不变地画了一千多年，这就让人不好理解了。他们难道没有想过用些别的艺术形式来表达自己对自然的热爱？”是啊！光凭“对自然的热爱”是不能解释这一千多年的执著的。

作者又认为:我知道，在欧洲也有过持续了一千多年的画种，那就是中世纪的宗教画……。中国的古人在追求一种全新的精神体验。这种体验能够使他们通过对内在世界的了解，而达到超越物质世界、超越自我、和超越“神”的境地。“心性”的精神修炼才是山水画产生的原因。他们是通过对山水的描绘，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修炼境界。山水画正是这个精神世界的载体，精神世界的“意境”是人类精神之自满自足的代表。

我的理解则不然，这种一味拉扯在修炼心境的高度来解释是极其空洞，极其苍白的。

有一年我去湖南张家界旅游时，那天正好是没有阳光的阴天。在登上山顶后，远望一片薄雾中的云层，展现出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山峦 (喀斯特地貌形成的) 。我突然明白了，为什么中国人喜爱画山水的原因了，这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，显现出水墨画特有的浓淡画面，又因为缺少其它色彩的干扰，呈现出或明或暗的黑白效果。

又有一天傍晚时分，我散步时望见地平线上的夕阳，被一片厚厚的黑云遮盖着，也犹如水墨山水画一般层层叠叠的，或隐或现，似是“浓墨重彩”一般。这种类拟的感觉程度，甚至于扩大到看见墙上和天花板上的水渍渍时，也会疑是一种山水画的“意境”。

这说明泼墨式的水墨画很容易表达山水画的“意境”，这同样说明了这种拟于不伦的美学“修炼境界”，是建立在自欺欺人的基础之上。因为画山峰时可大可小，可肥可瘦，可近可远，轮廓线不需要准确无误的表达出来，不受三维造型的束缚，更不受透视原理的约束。如果是画人物就不能有丝毫马虎了，往往画错一笔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！

中国古代文人墨客之所以喜欢画山水画，而且一画就是一千多年的老习惯，并非是对大自然多么热爱，更不是所谓超越物质的炼达功力。而是山水画最容易用毛笔墨水这样筒陋的工具来表达出来，不需要有高超的艺法。西方人之所以偏爱人物画，是因为信仰宗教，而基督教的上帝就是人形的化身，《圣经》中讲的全是人类种群的生存活动，绕开了不画人的可能性。这也促使他们把美术造型推高到美轮美奂的境界，更包括雕塑艺术，来不得半点似真似假的怪现象！

2022.6.3